三文杂记

远处的歌声 就像你捉摸不定的感情

【言允】北城锁(二十二)言冰云 x 谢允

“北方的那座城 它是一座牢笼 锁着我心爱之人”

·冷若冰霜闷骚禁欲言冰云x俏皮古怪骚话连篇谢允 

·剧版庆余年背景 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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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范闲意料,谢允似乎并没有太惊讶。


“我不意外。”


“殿下不担心言冰云被捉?”


谢允朝徐长卿打了眼色,示意他先出去。对方了然,走时还带上了门。范闲有些得意地起身,坐在离床边更近的凳子上,捧起徐长卿本在用的茶杯道:“我就说殿下会改变主意的。”


谢允不置可否,“你且告诉我,所说都是实话?”


“如假包换。长公主泄密导致言冰云被捉,都是真的。”


谢允皱眉,似是不信:“连徐长卿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范闲不假思索:“我昨夜潜入皇宫发现的。”


“你倒是大胆。”


“臣听闻殿下以前也不差。只是不知为何殿下跟传闻有点不一样?闹腾没有,沉稳无趣倒是有几分。”


谁能一辈子是小孩啊。


“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管你之所以告诉我打的是什么算盘,我都不在乎。要我跟你合作,我有三个条件。”


范闲笑着朝谢允举杯:“殿下请说。”


“第一,我不要只把长公主逐出京城,我要她身败名裂,至死不得翻身。”


“范某庆幸与殿下目标一致。”


“第二,我要为我父亲报仇。我要大庆不再被昏君所治。”


这下轮到范闲略为惊讶的看着谢允。“殿下要叛?”


谢允轻笑,勾过床边的丝带束起长发。“要叛的人,为的是权力。我要的,是太平。”


范闲一拍桌子,激动得站起身:“殿下说得好,范某也看厌了如今世道!第三个条件是什么,殿下请说!”


“我要去北齐。”


范闲沉默半响,他虽野心勃勃,目前却还未有任何实质的权力,有的只是在京城刚刚打响的所谓盛名。


“如若我没有猜错,陛下不日之内便会召你进宫,要去作为正使前往北齐为战事议和。”


“殿下知道的比范某还多嘛。”


谢允白他一眼,解释道:“作为正使,用有官职的不妥,官吏间私相授受,难保本来地位低下的不受北齐收买;如此便该选一世家子弟。可人选虽多,有智慧有胆职的少,有足够家底的就更少。你父亲虽只是小小尙书,你却有与丞相之女的婚约,算得上半个儿子。何况你在宴会上打败北齐文坛大家,声名大嗓,除了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范闲眼中难掩惊喜之色,笑道:“范某以为殿下已不顾朝中事,没想到还是⋯⋯令人惧怕啊。可殿下料错了,范某不会去。”


“我也预料,陛下会用你的婚事迫你。”


“为何非得是我?”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更好的选择。再者,你以为丞相府的女婿好当,林相就不想为他女儿试试你是不是能托付?”


“我明白了。可陛下,为何不选皇子?”


谢允冷笑几声:“连自己兄弟都不相信的人,又怎么会相信自己的儿侄?”


范闲点头,叹气道:“多谢殿下提早告知。那看来这劫,我是躲不过了。可殿下又为何自寻烦恼,执意要去呢?”


谢允站起身,喉间的苦涩几近把他灼伤。他套上自己的外衣,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范闲:“你与林府小姐,也不只是一纸婚约那么简单?我不觉得丞相府女婿这个身份能强迫你。”


范闲城府深,想要的东西用哪种手段得不到。谢允却听说他对林府大小姐林婉儿却是真心。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殿下。是,范某对她一见钟情。如果陛下真的以此相胁,我也只能答应。”


“为什么呢?”


“自是为了真心,为了毕生至爱。”


谢允笑应:“那我也与你无二。只因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被锁在北方的那座城里,我要去救他。”


范闲哑然。


“那座城⋯⋯是一座牢宠,它锁住了他,便锁住了我。”


谢允走近他,嬉笑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吓人:“等陛下要你去北齐了,你便应下,带上我。否则,等你回京,你的摰爱便不在了。”


“谢允——!”


“你不能怪我拙劣。你早该知道,好玩爱闹的皇子,比正经八百的更不好惹。”


范闲甩袖,夺门而出,却知找上谢允是正确的选择,他果然不是坊间所传,只知玩乐的颓废皇子。


而谢允料得也对,翌日正午他便被召进宫,也的确被用婚事要挟。


“三殿下呀三殿下,”范闲把信藏在鸽子腿上,有些鲁莽地把鸽子放了出去,“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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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的院子里静谧得有些诡异。都过三更了,也该是安静了——只是府上其实也没有很太平。下人们都忙着收拾行李 ,却又合拍地掂着脚尖走路,没人敢打扰独自站在㾿上,抬头看着月色,神色淡漠的谢允了。


他穿着行装,长发束起成马尾高高的垂在腰间,浅蓝色的外衣用腰带勒紧用以佩剑。腿上一双黑色猎靴,衬得身段修长,在卧病在床数月里少有的像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虽是身姿笔挺,也抵不过在冷风下有些单薄,手腕的袖勒也有些不合身。谢允想事想得入神,直到老管家把披肩放在他身上才回过神来。


“殿下怎的不多穿些。”老管家绕到谢允面前,熟练地把披肩的带子束好,却见谢允眼下的乌青。“殿下再去睡会儿罢。”


“我本就睡不着。”谢允摇摇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硬扯个笑容。“你觉得我该去吗?”


“老奴不敢说。”


谢允笑了笑,好像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一样,也不恼怒。


“他会像父亲一样吗,言冰云他。”


老管家的手一顿。


“他会像所有人一样,在我要⋯⋯我要爱他的时候就消失不见吗?”


“殿下决定了的事,旁人说什么都不算数。”


许是感觉到老管家停下了动作,谢允低下头来,只见老人的手上竟是一滴滴的泪珠。


谢允叹口气,拍了拍老人的手,“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


谢允未曾好好看过他。这么多年,谢允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叫,只因他是服侍过父亲的。他该忠心耿耿,不该在懿德太子死后还留下来,听命于庆帝从小监视他。跟随过父亲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人。


只是如今想,连他堂堂三殿下都身不由己,他一个下人,对自己的命运能有多大的掌控呢。何况谢允病着时,他也是悉心照料,从小到大也都是陪着的。


“老奴知道⋯⋯就是担心。都说北齐蛮荒之地⋯⋯”老管家越说越止不住颤抖,急得不知所措地抹着脸。谢允制住他的动作,温柔道:“我会回来的。找到言冰云我就回来。我还有仇要报呢。”


说到此,谢允的神色凝重起来,眼里透着从未有过的杀意:“她夺我尊严,杀了滕梓荆,还把言冰云身份泄露出去。我本不想再争朝堂是非,但她非要赶尽杀绝——既如此,”谢允呼了口气,敛去身上的寒意,郑重地道:“我一日不彻底毁了她,一日都不会放弃。明白了吗?”


老管家几近呆滞地看着谢允,几乎无法把眼前威严不凡的人与数日前还弱不禁风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他知道,谢允是迫自己撑着。但他还在朝谢允一拜:“老奴定等殿下归来。”


-


去往北齐的路上,谢允都感觉昏昏噩噩的。路途本就颠簸,徐长卿还叮嘱范闲给他喂了点乱七八糟的药好让他有睡意,结果连续两三天谢允在马车上一躺就是一整天,醒来的时候就跟着大伙在客栈休息。


也只有在快到北齐帝都的那天,谢允才坚决不喝药。他得醒着。


果不其然,北齐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沈重亲自来迎接大庆的使队。沈重与北齐太后关系密切,又手握大权,权倾朝野。谢允知道,也是他查出,又或者说从长公主那处得知,言冰云的身份,并把人关起来的。


范闲还担心谢允可能见到他会冲动,没想到少年跟在他这个使团正使后面倒是乖巧的一声不吭,更在脸上挂了个得体的笑容。


范闲与沈重二人虚与委蛇的寒喧了一番,便见他下令把城门打开,好让使团进京。


一切看似顺利。


却是暗流涌动。


哪怕是长公主那样的人,也不会轻易叛国,沈重定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长公主把北齐暗探的重要信息给他。如此,谢允自不指望他会开门见山地把言冰云交出来。加之他听说沈重心思细腻,做事滴水不漏,如此,他去查言冰云在被抓之前的住处也毫无意义,因为沈重定是早把那处抹的一干二净。


谢允在来的路上,虽说睡着的时候颇多,但范闲与他闲聊也不少。言冰云被抓固然令人惊讶,但在民间更多的传言专注于言冰云对两国战事的贡献。他提交的军事情报对此是大庆战胜功不可没,而这些军事情报来源,便是因为沈姑娘——沈重的妹妹。这典故在大庆传的沸沸扬扬,人们似乎都在感慨言冰云和那姑娘的命途多舛,彷佛变成了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他心里自是不舒服,但他信言冰云,更何况此事关乎到言冰云的安危,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寻机会去拜访一下这沈姑娘了。


谢允很快便寻到了这样的机会。范闲忙于与官员商讨议和的事宜,由于谢允不算是正式使团的一分子,所以没有什么差事可做。他差手下去盯着沈姑娘的住处,这姑娘一直都没有什么可疑,大不了就是去买买女孩子家的脂粉首饰。直到三日后,她鬼鬼祟祟地拿着一手的糕点还有药包在府子后面的巷子乔装上了马车,谢允便知,这欲盖弥彰的行动无外乎昭告着她要去见的人是谁。


于是谢允便只身驾马跟着那辆马车,让他的手下去通知范闲去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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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近郊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停下。一路上谢允都埋下线索,好叫范闲能找到他的所在。沈姑娘还未下车,谢允便快她一步把车夫打晕,掀起轿布,毫不客气的坐了进去。


沈姑娘虽从小养在深闺,但他的哥哥是锦衣卫正使,也是见过些许打打杀杀的场面的。虽然手还是在抖,语气还是平静的:“你是谁?”


不错,临危不乱。


“我是北齐三殿下,赵明允。”


沈姑娘一脸了然的样子:“如果殿下是想抓了我当人质。大可不必。我哥哥心里只有大义,他心疼我,但我一人的姓命,比起整个北齐,他还是会有所取舍的。”


“姑娘不必慌,我不是为此而来。我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谢允停住,往她倾前了些:“姑娘这是要去见谁?体贴得又带甜点又带药的?”


沈姑娘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欲言又止,却又找不到任何借口反驳。谢允又道:“让我猜猜——是在北齐人人唾弃的大庆暗探言冰云吗?”


“你——!”沈姑娘正要反驳,便听谢允道:“我是来救他的。我的另一层身份,我是他的——嗯,生死之交吧。”


沈姑娘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似是不信,还在硬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探望一个亲戚而已⋯⋯”


“沈姑娘,你这一套或许能骗到其他的小喽啰,但我从小见过撒谎的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所以你这一套,实在不必用在我身上。”谢允摆摆手,低下头若有所思。半响抬眼盯着她,认真的一字一句的道:“沈姑娘,我不知道你和言冰云有什么样的关系,我也不在乎。但你得知道,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不该以为给他送药就足够。你知道你哥哥不会轻易把言冰云交给我们,你也知道,言冰云根本不愿意留在北齐。让他继续在这里苟延残喘——你哥哥会折磨死他的。”


沈姑娘眉头深锁,似是在做斗争。谢允再推了一把:“言冰云宁折不弯,你若强求,他会自尽的——”


“会吗?!”沈姑娘忽然紧张地握住谢允的手,片刻便意识到自己这样于礼不合,于是又端正地坐在起来,把碎发挽在耳边咳嗽了两声。


她沉默良久,忽然道:“你把腰间的剑架在我脖子上,威胁那些侍卫进去吧。”


谢允挑眉:“你不愿意得罪你哥哥,我也明白。只是我这剑利,怕是会伤到你。”


“也不只是因为我不想跟哥哥翻脸。那些侍卫听命于我哥哥,若是我说让他们开门带你进去,他们还未必愿意。但如果我有幸运,只有他们慌张起来,还未必有思考的时间。”


“好,便如你所说。”


谢允便与她一同下车,将就着角度把剑架在她脖子上,尽量也不想伤到她。那些侍卫如同预料一般慌张不已,纷纷往两旁推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谢允装模作样的大喊:“言冰云在哪?想要沈婉儿没事就把言冰云交出来!”


沈婉儿被他圈在怀里低语:“长㾿镜头往右拐,第五道门往左拐,第三个房间就是。”


谢允也压低声音的说:“我知道你知道他在哪,但我也得做戏做全套呀。配合点,慌一些。”


于是,两人共同使出了最好的演技演到了门前。谢允转身朝那些侍卫龇牙咧嘴:“别进来!进来我就杀了她!”


谢允一脚踹开了房门,拉着沈婉儿一同进去,迅速关上了门,放开了她。


房里一片昏暗,窗户没打开,连蜡烛也没有几根,而且潮湿阴冷。大是因为许久没有通风的关系,空气里还残留这些血腥气,令人焦灼不安。


谢允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没有停下来安静过。此刻一道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他才开始紧张起来。


心脏躁动不已,从指尖开始感觉有些麻木。谢允难耐的吞咽几下,刚要问两句,沈婉儿便拉着他:“发什么呆呢?人在里面。”


她熟悉的走往房中,打开房里的里间——


在里面的,自是谢允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容颜。


那人正闭目养神,一如谢允认识他的那般严肃正经。只是他好生憔悴——谢允从来见他都是穿戴一丝不苟,气质干净绝尘,又何曾有过如今单薄一件外衣,连发丝都是凌乱的模样。


即使如此,心脏还是叫嚣着寸寸思念,叫他一时半刻竟迈不开脚步。见言冰云明显受过刑的样子更叫他心痛得喉咙翻滚,连吞咽都困难。


言冰云未睁眼,只语气冷淡道:“我不是说过,你不必来了吗?”


沈姑娘的神情有些尴尬,不自在的道:“有人来救你回去,我是带着他来的。”


言冰云冷哼:“这又是沈重的什么伎俩,他是想要我以为有大庆的人来救我,好让我把余下的暗探名单都给他吗?他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哥。”


言冰云噎住。


“是我。”


言冰云睁眼。


他低着头,先是看见谢允的靴子,再是衣摆,再看到了那把佩剑。他缓缓往上看,看到了谢允的样子。几乎能说是谢允代表性的马尾,澄澈的双眸,小脸还有些未脱的稚嫩,线条锋利的下颚线,除了那双眼现在急得想快要哭了一样, 那跟他在受刑的日子里反复想念过无数遍的模样如出一辙。


言冰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谢允走近,蹲下为他解开手上的锁扣,他都未能回过神来,眼晴直直地盯着谢允的脸看。


谢允走近了才看见言冰云眼下的乌青和眼里的红血丝,本来就湿润的眼眶更盛不住泪水,却又惦记着沈姑娘在,死命咬嘴唇,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言冰云哑声问:“阿允,真的是你?”


谢允忍住喉间酸涩,双眼泛红地说:


“是我,真的是我。你说让我等你,但我等不及了。”


言冰云点点头,自来了北齐后如同死潭一样的双眼终于有了些生气。他好像笑了,眼里的光芒璀璨过北齐所拥有的所有星光。那是自他乡带来的情意,也是谢允所在之处才能见到的一抹明亮。


自此所有风霜,在重逢后都显得微不足道。



-


待续。


虽然有点晚,但520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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